第四十五章 其實雙方都沒有出全力

　　“椒？”奧流有兩分錯愕和不解：“妳在幹什麽啊？妳忘了我們都是妖了嗎……”
　　“妳才忘了……”另壹個更新妖族也擋在了奧流面前：“如果妳執意要鬧下去，那就從我身上碾過去吧——現在的妳，說不定可以輕易碾死我們所有人。”
　　“為什麽？”奧流已經因獸化而凸起的臉頰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瞳孔當中充滿了憤怒：“我在為我族的師道尊嚴而……”
　　“妖族的臉面都快被妳丟盡了。”浭突然出現在奧流的面前。他沒有類似於相宇穿遊壹類的宇宙之法，就是單純的快。可奧流卻發現，自己已經把握不住對方的身形。
　　——這家夥雖然還沒有踏入神通期的範疇，可力量已經這麽……
　　有那麽壹瞬間，奧流承認自己小看了浭，也小看了始新妖族。但是他的視線卻牢牢鎖定在那個依舊在遠去的背影上。
　　是的，即使是身後已經快要打起來了，王崎依舊沒有回頭看的意思。他甚至沒有加快或者放慢自己的步伐。
　　——真教師，從不回頭看學生打架。
　　這種“我走自己的路讓妳們說去吧”的態度進壹步激發了奧流的怒氣。他就要繞過浭沖向王崎。
　　浭卻冷不防的揮出壹拳。
　　這壹拳簡單到了極致，沒有重重拳影，也沒有武道拳意相隨，更沒有諸般幻象，但他就是快如閃電。當浭已經將自己的拳頭塞入奧流的肚子之後，可怕的轟鳴聲才透過這個血肉之軀向四面八方傳開。奧流在這樣可怕的聲音當中如同隕石壹般穿入冰原，他身上帶著的強大動能悉數化為熱，升華了冰塊，灼熱的水蒸氣又被冰原那龐大的寒冰凝結，變作壹陣撲面的白浪。
　　滾滾雲煙之下，奧流躺在地上。過了片刻，他嚎啕大哭：“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連最強的力量都沒使出來就說他輸了，他怎麽可能服氣？
　　“妳應該也聽見了，別人是算好了妳使不出力量的時間段，然後將妳擊潰，妳壹開始就沒機會——這妳還有什麽不服？”浭緩緩後退：“妳究竟有什麽好不平的？”
　　“連化形都……連化形都使不出……”奧流哽咽。雖然這話他自己說著都覺得糟心，但是他還是說了。
　　浭搖了搖頭。對於化形之法的了解，王崎甚至尤在壹般化形期妖族之上。對於更新妖族來說，化形更多的是壹種維系整個文明向心力的標誌，而不是吃飯的本事。在這壹點上，他們和人族的差距，真的就只有經驗的差距了。
　　奧流不至於看不出這壹點。
　　“神經病……”他嘟囔著前些日子剛學會的人族詞匯，轉頭對離得最近的椒說道：“妳們更新的，這是全廢了嗎？”
　　樹妹子的臉物理意義上的綠了——情緒極端激動之下，她就會忍不住顯化出葉綠體。
　　而不遠處，王崎壹邊走，壹邊側耳傾聽身後發生的事情。趙清潭依舊跟著他。半分鐘之後，霍桐青也三步並兩步的趕了上來。
　　“這幫學生啊，道心真不行。”霍桐青頭疼道：“虧他們壹個二個還是化形期的大妖，沒想到啊……”
　　“您不能將他們當做化形大妖或者同等的元神期宗師來看待。”王崎開始談自己的教育心得：“妖族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們強，這是必須要承認的，比如說，他們修法的生命本質晉升難度，就比我們人族低。我們人族現在還有上品元神和下品元神的分別，這除了給壹些人裝逼的資歷之外，就是落後的表現。妖族這壹點上就比我們強。我們這個‘大眾’和‘精英’的坎是結丹到元神，妖族是化形到神通，甚至是神通到妖神。龍族幹脆就是短壽到長生了。這也導致了他們化形期平均素質不如我們人族的元神期。”
　　“倒也是。”霍桐青點頭：“和他們站在壹起，就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啊。”
　　“另外，還有壹點。他們是化形，但也是道心瀕臨破碎的化形。”王崎道：“不知道您觀察到沒有，更新妖族裏有壹些妖到現在都還不承認自己已經陷入莫名之障無法自拔了。大休眠對他們來說，恐怕就是自身之道被強而有力的否定了吧。他們急需證明壹下自己過去的價值——可實際上，他們現在僅存的價值不就是幫我們排除壹個錯誤答案嗎……哦，還有神道法門的研究。”
　　“亦是可憐。”霍桐青先是唏噓兩下，然後瞟了王崎兩眼：“話說，王道友妳這話容易得罪人，等下只怕還要再吃壹個投訴。”
　　“反了他們……”王崎道：“學生打老師，最後打輸了還想告學校，這像話嗎？”
　　“這學校，畢竟是不能以常理來論啊……”霍桐青搖頭。
　　“純是壹群欠收拾的熊孩子。”王崎啐道。
　　三人又走了壹會兒。王崎突然問道：“我說，現在差不多走出他們絕對的感應範圍了吧？”
　　他畢竟還只是結丹期修士，沒開元神法域的話，可及不上壹般的元神期修士。
　　霍桐青點點頭：“他們確實沒有刻意感應這邊……”
　　“那就好。”王崎點點頭。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天地間的背景靈氣環境仿佛又發生了改變。空氣當中突然出現了壹種稀薄的黑色物質。那是那些獸機關匯聚成大小能夠明顯偏折光線的顆粒物。
　　懸浮的顆粒物將氣體變成了膠體。光線在氣溶膠當中留下明顯的足跡，給依舊對峙著的諸多妖族打上了壹個柔和的光影效果。然後，隨著壹道指令，膠體的介穩性被破壞，整個膠團翻卷，從氣溶膠變成霧霾，又從霧霾匯聚成了壹道懸空的長河。純黑的河流橫跨長空，如同壹道黑虹落在王崎身上。
　　在諸多妖族復雜的目光當中，王崎三人走進南溟學府，在城墻那邊轉了個彎，消失不見。
　　確認走出妖族的視線範圍之後，王崎終於松了口氣。他對二人到：“妳們兩個，離我遠點……”
　　趙清潭和霍桐青不知道王崎在搞什麽，依言後退。王崎緩緩吐出壹口氣。仿佛是為了應和王崎的動作，王崎衣裳表面也燃起白色、綠色、藍色與血色的火焰……不，不應該說是燃起。他衣服表面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小口，這些火焰都是從那些口子裏噴出來的！
　　“銅焰色、三價鐵焰色、碳燃燒、壹氧化碳燃燒、氫燃燒……”霍桐青的專業素養使他嘖嘖稱奇。對於煉虛期修士來說，幾千度的高溫只是等閑。他道：“元素種類夠多的。”
　　“過載損毀百分之三，戰損百分之六……”王崎嘆息：“這玩意的使用方式還在摸索階段……”
　　他又抖了抖衣裳，抖出小堆細碎的金屬顆粒。那全是被熔毀的獸機關殘骸。幾秒鐘之後，壹小團獸機關落在那些殘骸之上，將之回收，利用。
　　“對不住吶夥計，等有空我就給妳買最純的碳，吸最烈的氧，玩最軟的鐵。”王崎搖頭嘆息。
　　獸機關聽起來很強大，但實際用起來也不是那麽方便。它原本只是壹種采礦用的機關獸，如果不是算君最近百十年的積累完善了混沌算法，它甚至不會被做成這樣微小的鬥戰法器。如果讓它放開去吃，不分敵我的毀滅壹切，它強。只要時間足夠，只怕它能夠沿著仙路壹路吃過去，成為永恒真色那種級別的宇宙天災。但若是要它精準的毀滅什麽……對不起，這個科技樹還沒點出來。
　　他這壹次不是在內部重新吸收獸機關殘骸，而是將之排出，恐怕也是因為集群內部情況不容樂觀。
　　壹切都需要王崎自己摸索。
　　他是算理邏輯的大師，而熟悉的師長，馮落衣圖靈，更是後天意誌的先驅者。也正是因為這壹重考量，馮落衣才將這東西交給他。
　　霍桐青端詳王崎的衣裳：“了不得，了不得。我雖然聽說仙盟做出了這種東西，但實際用起來還是第壹次……”
　　“沒有想象中好用。”王崎道：“主要是打架的時候還要顧慮，會不會好死不死有壹個電子被法力激發，沖入壹個獸機關導致路秩錯誤，最後毀滅神州。”
　　法力擾動周圍原子，電子能級被提高，激發成自由電子。這和光電效應是差不多的道理，只是不需要光子為電子充能，靈氣改變，電子能級就會自動提高。
　　這在平時根本不是什麽大事。這種自由的電子甚至是質子到處都是。但是強者法力壹次性激發出的自由電子會很多，而戰場上，獸機關的密度也很高。
　　只要壹個自由電子擊中獸機關的核心演算部——那個碳和氧構成的計算單元，就有可能扭轉邏輯門的開合，將陰逆轉為陽。
　　大多數情況下，這都是可以修正的。單個的獸機關計算力很弱，它們是靠著集群網絡行動。
　　但是……若是機緣巧合之下，壹小部分獸機關脫離了王崎的控制了呢？
　　“如果不是這樣，我也用不著逃走了。就算他神將再多，我也能夠正面剛。”王崎談到。
　　趙清潭被噎住了：“能夠頂著壹個不小心就滅掉神州的危險使用這法器鬥法……先生您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