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煙火與硝煙

久違的春節終於到來，新中國的人民在經歷了長達上百年的內外戰亂之後，終於迎來了壹個既無內戰也無外戰、國家統壹物資充足的新年。全國各地的人們張燈結彩，在除夕夜用自己的方式慶祝新壹年的到來，雖然大多數群眾尚不知道過去幾個月時間裏黨和國家如何接連取得重大勝利，但是他們都為此感到高興，並相信我黨在新壹年裏也將繼續帶領全國人民過上更好的生活。至於生活在遼寧省的群眾，遼寧省政府在春節期間額外向每個家庭提供各種肉類和副食品作為新年福利，畢竟穿越之後遼寧群眾的餐桌上就比較少見到豬牛羊肉了，海洋魚類的供應倒是比穿越之前更加豐富。

在除夕夜的時候，毛主席、周總理和其他黨中央領導人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上向全國人民和所有旅居國外的華人華僑讀了我黨的新年祝詞，並在中南海“眾籌”辦了壹次簡單樸素的年夜飯。在吃晚餐的時候，吳銘就在和主席等人商量，等之後全國的電視普及率上去了，可以提前好幾十年把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辦起來。

中國的春節其實也是整個東亞的漢文化圈的新年節日，喜得解放的朝鮮人民也度過了壹次平平安安的春節，而早已不再將春節作為官方新年節日的日本人民則還在饑寒交迫中掙紮。至於同樣過春節的東南亞地區部分國家，今年的除夕夜對他們而言並不意味著新年的慶祝。

“今晚午夜準時發動進攻，告訴同誌們趁現在吃飽喝足！”

在越南北部的越共軍隊陣地上，越軍士兵們正在戰壕中的“餐廳”裏面吃著炊事班準備的晚飯，雖然在新年這壹天還被要求留在前線作戰，但越軍士兵們毫無怨言，反而鬥誌昂揚，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的家庭都還在法軍占領區中，即使想要和家人團聚過節，也得先趕走法國殖民者再說。在越共中央決定發動壹場春節攻勢之後，他們便讓前線部隊在臨近春節的時候表現出壹副松懈的樣子，最好裝作越軍士兵們都準備在戰壕裏面過春節的樣子。

越軍停止派出偵察兵去法軍陣地上摸哨，向前線戰壕裏運了比平常更多的肉和其他食品，甚至包括鞭炮和紅聯，裝出壹副全軍過春節的樣子。法軍的偵察部隊果真上當，他們大多忘記了法軍司令塔西尼要求他們在春節這幾天提高警惕的事情，甚至為了表現壹點“戰地溫情”，特地在除夕夜這時候停止了每天例行的零散炮擊。

為了這場攻勢，越共做出了比較充分的準備，前線的士兵們手中有充足的彈藥和額外的口糧，部署在後方的新運來的重炮也將在明天淩晨第壹次發揮他們的威力，讓法軍也嘗壹嘗重炮炮彈管夠的滋味。而對面的法軍部隊則像平常時候壹樣，幾乎所有士兵都像他們的長官，壹廂情願地相信越軍不會在春節的時候發動大規模進攻。

“炮聲停止的時候就像之前那樣發動沖鋒，強攻碉堡的敢死隊留在第二梯隊，如果第壹梯隊遇到沒被炸毀的碉堡就讓敢死隊先上！”

“第壹輪炮擊和第二輪炮擊之間會有五分鐘左右的間隔，要記住炮擊壹共有三輪，不準在炮擊結束之前沖出戰壕，要是被炸死了沒人有空替妳收屍！”

各部隊的基層軍官在戰壕裏面對正在進行準備的越軍士兵強調今晚作戰的要點，雖然他們迎來了久違的重火力，但是越南人還沒什麽使用重炮的經驗，要讓前線部隊帶著火炮攻堅不太現實，只能搞大炮轟完步兵沖的老戰術。為了防止炮擊過程中誤傷友軍，他們也嚴令前線步兵要在得到信號之後才能沖出戰壕。

負責指揮作戰的越軍將領紛紛來到了最前線的地帶，他們按照陳賡司令員的建議，在通訊設備不夠優秀的時候，部隊指揮員應該盡量靠近前線以獲取足夠的戰場信息。由於越軍沒有裝甲部隊的輔助，這種依靠炮兵火力和輕步兵去進攻法軍布滿了混凝土碉堡的堡壘區的進攻計劃依舊存在著很大的風險。因此，越軍指揮員靠近前線也有利於在進攻不利的時候及時發布撤退命令。

“法國人雖然戰鬥意誌不怎麽好，但是他們依舊有很大的防禦優勢和火力優勢，我們選擇在夜間進攻也是有利有弊。”武元甲等人在戰役開始之前壹直待在指揮部裏面，他們都緊張地等待著午夜的到來。

“我們的敵後遊擊隊會在我們大部隊進攻法軍防線的時候，對河內和其他城鎮進行襲擾，如果順利的話，加上我們最近壹段時間麻痹敵人的表現，取得壹定的勝利不在話下。”另壹名越軍將領說道，不過他心裏其實也沒那麽有自信，畢竟這是越軍將領在中國顧問團回國後第壹次嘗試自己組織大規模戰役。

不過和越軍將領們的預想有所不同的是，駐守在堡壘區的法軍士兵們在今晚並不是那麽的松懈，原因是對前線情況感到極度不安的讓·塔西尼在農歷除夕的前壹天再次來到了河內，監督前線部隊的防禦狀況。法軍的前線指揮官對此頗有怨言，但還是在各部隊的通訊中強調在除夕夜的時候加強戒備，並讓河內城中的法軍預備隊保持警惕。

塔西尼和他的副官自然不會到第壹線的碉堡去視察士兵們的狀況，他有強烈的預感，覺得越南人很可能在今天晚上發動進攻。被迫到前線指揮部值班的法軍軍官們內心滿是憤懣，但他們不敢違背最高司令官的命令，到除夕夜的晚上十點為止，絕大多數人仍然不相信越南人會發動攻勢。

“將軍，偵察機已經按照您的命令冒險起飛，但他們沒有發現敵人的陣地上有任何調動的跡象。如果他們想在夜間發動進攻的話，現在應該會有點預兆了。”法軍的前線指揮官站在指揮部辦公桌的前面，坐在椅子上的是塔西尼。

“前線過於安靜也是壹種異常，越南人從中國人那裏學到了不少東西，保持戒備是沒有錯的！”塔西尼本就對前線軍官們的怠工感到不滿，要是他今天沒來這裏的話，這群家夥說不定還在河內城中和那些越南女人花天酒地。

事實上，塔西尼最擔心的事情還不是越南人在今晚發動進攻，他擔心的事情是對面陣地上的士兵可能悄悄地被換成了真正的中國人。過了這麽壹段時間後，他對世界其他地方的情況也算有了壹定的了解，他自認這些在殖民地每日腐化的法軍士兵沒有抗衡中國解放軍的能力。

法軍的築壘戰術在對付沒有多少重武器的越南軍隊的時候是很有效果的，他們的混凝土碉堡和當年侵華日軍的磚石炮樓完全不是壹種概念，念在沒有伴隨炮火的情況下，純步兵攻擊混凝土碉堡往往需要付出較大的犧牲。當然了，壹戰時候的德軍和解放戰爭中的解放軍都發展出了熟練的反碉堡戰術，築壘戰術在對付純步兵部隊的時候也不算完全無解。就上壹次戰役的情況而言，塔西尼等人發現越軍還沒學會用突擊隊對付碉堡火力點的方法。

在煎熬地等待兩個小時的時間中，塔西尼壹直在司令部的地圖上查找法軍的防線上有沒有什麽明顯的缺口，並時不時地讓前線指揮官把預備隊緊急派往他認為戒備過於疏松的地區。前線指揮部的軍官們不勝其煩，但沒有人敢發出壹句怨言，殖民地法軍再怎麽軍紀混亂，頂撞上級這種事還是萬萬不敢的。

“西部防線的缺口實在太多了，妳們之前進行部署的時候怎麽只在那裏放了壹個步兵團？”塔西尼指著地圖上的壹個堡壘區說道。

前線指揮官試圖向塔西尼解釋他們兵力不足的現狀，但是他剛剛開口的那壹瞬間，窗外便傳來了壹陣連續不斷的震動感，司令部裏面的所有人面面相覷。

緊接著，炮火的咆哮如同遠方沈悶的滾雷，在這壹瞬間裏，除了塔西尼之外沒人意識到這陣炮聲意味著什麽。

“越南人發動進攻了！拉響警報！”塔西尼重重地拍下桌子，驚醒了指揮部裏面呆若木雞的其他人。

如夢初醒的法軍前線軍官們立刻行動起來，通訊員開始在電臺中詢問前線部隊的情況，而前線部隊的匯報在壹分鐘之後便陸續朝這裏湧來。

越軍動用了大口徑火炮！

這樣的消息令指揮部中的多數人感到震驚，之前的作戰中並沒有遇上過敵人的大口徑火炮，這是否意味著越南人在短短幾個月時間裏更新了他們的軍備，亦或者他們面對的根本不是越南人？

“讓前線士兵註意，如果發現進攻者身穿迷彩服、用有別於之前越南人的語言喊口號，則立即有序組織撤退，我們至少要守住河內！”塔西尼對著周圍的軍官們大聲地下著命令。

“長官！第二和第三道防線的部隊均報告有越南人的小規模部隊襲擾，第壹道防線的部隊報告受到重炮的持續炮擊，但他們現在在碉堡中躲避，損失目前可以接受！”壹名通訊員拿著電報到塔西尼的面前，看來今晚的進攻是蓄謀已久的大規模行動。

窗外的炮聲和爆炸聲還未停歇，塔西尼知道他們所處的前線指揮部和敵人戰線之間的距離是比較安全的，現在前線部隊還沒有匯報遭遇敵人的主攻部隊，因此他暫時不能做出什麽反應。現在的法軍軍官們只能祈禱，前線部隊在這波突然攻勢中可以頂住。

而在另壹邊的越軍炮兵陣地上，剛剛接手這批蘇式重炮不久的越南炮兵正拼命地往對面的法軍陣地上傾斜彈藥。中國轉手運來的彈藥數量非常多，他們還是第壹次打這種富裕仗，枕戈待旦的越軍步兵在戰壕中緊張地握著自己的步槍，準備在預計持續數小時的炮火準備後發動決定性的進攻。

然而，第壹次掌握大口徑榴彈炮的越軍炮兵對這種武器的熟練度並不足夠，盡管手上有中國方面友情提供的空中偵察得來的法軍陣地圖，但他們的炮擊精度仍顯得很差，大多數炮彈沒有落到主要目標的混泥土碉堡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如同在慶賀新春壹般，但大口徑榴彈的威力可不是煙花爆竹可以比擬的。炮擊持續了整整數個小時，法軍陣地的戰壕基本被炸了個底朝天，茂密的叢林間彌漫著濃濃的硝煙。

“前線部隊已經發動進攻了，但是敵後遊擊隊的進展並不順利，他們攻不下法軍在二線的那些碉堡。”

在越軍的指揮部裏面，通訊員和武元甲等人匯報著前線的情況，他們為這次進攻投入了很大的本錢，誰都希望能有壹次漂亮的勝利。他們安排了幾支小規模的穿插部隊，準備到法軍防線的後方進攻，戰前的偵查結果顯示，法軍的防線上有不少漏洞，大約是由於兵力不足的原因。

但在步兵發動進攻不久之後，前線便傳來了不那麽好的消息，炮擊的效果並不如預想中的那樣，法軍的大部分混凝土碉堡沒被炸掉，進攻受到了阻礙。少數取得突破的地區也出現了為數不少的傷亡，負責進行穿插的部隊甚至出現了失聯的情況。

武元甲等人的心中開始湧現出更多的緊張感，到目前為止這場戰役還處於未知當中，傷亡和進度的情況不至於達到原定的放棄進攻標準，但也相距不遠了。即使為這場戰役做了充分的準備，失敗的可能性依舊不小。

到了黎明時分，越南北部戰線上已經發展為全面交火，雙方都開始拼盡全力進行作戰，在中國農歷新年的第壹天，無數人的死亡正發生在這片不那麽受到關註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