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賭命

　　中心街公寓的陽臺上，王旭坐著沙發，搖晃著手上的朗姆酒。
　　在他面前，有壹副超清畫面，顯示著卡門的身影。
　　“安德斯在貧民窟中頗有勢力，不但掌握著貧民窟三分之二的底盤，而且還跟貧民窟的警長稱兄道弟，卡門壹個人去救人，怎麽看都是肉包子打狗啊！”
　　王旭喝著紅酒，有些奇怪的看著眼前畫面。
　　在他看來，卡門去救人是必死之局，他實在想不出卡門壹個人，怎麽從安德斯的賭場裏，當著十幾名小弟的面將人救走。
　　實際上，卡門自己也想不到，他去救人全憑著心中的壹口氣，走在半路上，氣泄了，同樣進退兩難。
　　安德斯是誰，那是貧民窟的老大，只要妳想在貧民窟中討生活，就要在他那交衛生費，不然妳就混不下去。
　　想到安德斯的強大，狠辣，卡門就覺得肩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那是個二話不說就敢開槍的暴徒，喪心病狂的，自己只有壹把鐵片磨成的匕首，怎麽跟他鬥啊。
　　卡門懷揣著匕首，低著頭，走的很慢。
　　他想過轉身離去，不管巴克與湯姆死活的想法，但是他又放棄了。
　　卡門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打架，偷盜，勒索，搶劫，無惡不作。
　　可他不是白眼狼，巴克與湯姆二人，是跟他從小在貧民窟長大的朋友，要是沒有他們兩個的幫助，自己的日子壹定會難熬很多。
　　現在卡門還記得，那是個下雪的冬天，很冷。
　　他帶著妹妹出門乞討，希望有好心人能給他壹點面包屑，他們實在是太餓了。
　　那是哪年，卡門有些記不清了，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從來不關心今夕是何年，因為他們習慣將每壹天，都當做最後壹天來渡過。
　　卡門只記得，那壹天，巴克跟湯姆再勒索壹個小孩的蛋糕。
　　那是塊奶油蛋糕，蛋糕上面鋪著厚厚壹層奶油，奶油上還點綴著壹顆櫻桃。
　　“妳是誰，我們沒見過妳。”
　　“我叫卡門，住在妳們隔壁那條街。”
　　“想不想跟我們混，我們正在招兵買馬，準備大幹壹場。”
　　“我想妳們跟我混，讓我來做老大。”
　　“憑什麽？”
　　“憑我足夠聰明，跟著我混，我會讓妳們擁有很多蛋糕。”
　　“真的？”
　　“當然，如果妳們同意，我們就用這塊蛋糕，當做我們結盟的見證。”
　　“怎麽見證？”
　　“分著吃掉怎麽樣？”
　　“真是個好主意...”
　　放棄只是壹句話，真正放下的卻是十幾年的同甘共苦，還有曾經的歡聲笑語。
　　耳邊浮現著童年的笑聲，卡門目光慢慢堅定起來，救人，自己壹定要將人救出來。
　　“就是這裏。”藏在路口的巷道後面，卡門偷偷瞄著壹家賭場，猶如正在捕獵的獵豹。
　　這家賭場，是安德斯的主要活動地點，它有上下兩層，前後只有壹個門。
　　與眾不同的是，這個門開在二樓，壹樓是沒有門的，想要進門就要先爬樓梯上二樓，然後再從二樓下到壹樓。
　　從外面看，樓梯上有小弟守著，除了賭客其他人壹律不許入內。
　　而且，卡門不清楚巴克二人，是不是被帶到了這裏，如果沖進去壹看不在這裏，那就事情大條了。
　　“這位先生，我有兩個朋友得罪了安德斯先生，被安德斯先生的手下抓了，他們大概十五六歲，壹個又矮又胖，壹個又高又瘦，請問是不是被抓到了這裏？”
　　卡門沒有貿然行動，而是找到了壹個路邊賣水果的攤位，對中年攤主詢問道。
　　中年攤主坐在攤位後面看報紙，聽到卡門的話頭也不擡，否認道：“不知道。”
　　“請您了，您在想想。”卡門從口袋裏掏出壹枚五美分的硬幣，放在了攤主面前。
　　看到硬幣，攤主翻了翻報紙，回答道：“有點印象。”
　　“可以肯定嗎？”
　　有點印象可不夠，卡門要的是百分百正確。
　　為了保證這種正確，卡門又掏出了五美分，擺在了攤主的錢箱上。
　　“可以肯定，人是下午帶來的，大概在壹個半小時之前，其中壹個又矮又胖，壹個又高又瘦，看上去被打的不輕。”攤主壹邊說著，壹邊將十美分收入囊中。
　　卡門這下放心了，不過他還是沒有太好的計劃，能從安德斯壹夥人中救出巴克二人。
　　畢竟，他只有壹個人，對方少說有十幾個，甚至還可能有賭徒站在安德斯那邊。
　　硬闖是肯定不行的，想要救人唯有智取，最大限度的避免硬碰硬。
　　“我該怎麽辦，安德斯是貧民窟的老大，警察都站在他那邊，小混混就更別提了，我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卡門心中很是苦惱，這是壹場不公平的較量，以實力來說他沒有贏的機會。
　　心中這樣想著，壹陣若隱若現的對話聲，引起了他的註意。
　　“聽說，今天的煤油降價了，壹小桶只要十二美分，如果有了煤油，我們的面包店就能很晚再打烊。”
　　“十二美分，怎麽這麽便宜了，昨天不還是十五美分嗎？”
　　“好像北邊又開了壹家煤油加工廠，很多囤貨的煤油商人，都忍不住開始拋貨了。”
　　“煤油？”
　　卡門微微回頭，看著從身邊走過的壹對夫妻，心中隱隱壹動。
　　煤油的出現，點亮了千家萬戶，蒸汽機的誕生，讓工業模式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蠟燭制造商們，不惜壹切代價的抹黑煤油，甚至不惜將煤油澆在死刑犯身上，以火刑來顯示煤油的危害性，但是依然無法阻擋煤油比蠟燭更便宜，更經濟實惠的事實。
　　同樣，因為煤油的出現，壹種古老的職業開始煥發新的生機，人們稱這種職業為...縱火犯。
　　“老板，給我五個汽水瓶。”
　　以壹美分壹個的價格，卡門買了五個汽水瓶，又從壹家商店中買了壹條毛巾，還有壹小桶煤油。
　　煤油的燃燒效果，比汽油要低很多，甚至可以用很難點燃來形容。
　　不過，很難點燃，卻不是無法點燃，它的危險性還是極高的。
　　將煤油倒在瓶子中，再撕碎毛巾，制作成燈芯，壹個簡易的燃燒瓶就制成了。
　　卡門壹口氣制作了五個燃燒瓶，可是經過嘗試他發現，自己最多能攜帶三個，再多就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
　　為了保險起見，卡門放棄了其余兩個，只將三個燃燒瓶貼身攜帶，壹步步向安德斯的賭場走去。
　　“幹什麽的？”賭場門口，站著兩個小弟，對著卡門喝問道。
　　卡門心跳加速，雖然這兩個小弟不是追捕他的那些人，可他還是難免有些緊張：“來贏錢的，不行嗎？”
　　“小鬼，妳有錢嗎？”看門的小弟有兩個職責，壹個是攔住窮鬼，壹個是防止有人鬧事。
　　很顯然，卡門十五六歲的年級，再加上瘦弱的樣子，不符合有錢人的樣子，更像是來找刺激的窮人。
　　“這個認識吧？”
　　卡門不多說，只是從口袋裏掏出幾枚硬幣，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二人掃了壹眼，指了指身後的鐵門。
　　至於檢查，這裏是安德斯先生的賭場，從來沒人敢搗亂，他們也不相信壹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會有膽子在賭場裏鬧事。
　　穿過賭場的大門，卡門壹路向下走去，他沒有去尋找巴克二人，因為他有更好的辦法。
　　壹路來到壹樓賭廳，卡門目光環視，發現房間內擠滿了賭客，安德斯卻不在這。
　　卡門鬼鬼祟祟的目光，引起了賭廳內幾名小弟的註意。
　　其中有壹個，就是差點刺死他的卷毛青年，他盯著卡門看了壹會，與同伴小聲說道：“這個人好似是老大要找的人。”
　　“妳確定？”
　　“對，就是他，我記得他嘴角的那顆痣。”
　　卷毛青年壹邊說著，壹邊抽出腰間的鐵刺，從人群中向卡門走去。
　　卡門壹直在掃視周圍，看到卷毛青年後不急反笑，幾步翻上壹張賭桌，大聲道：“先生們，狂歡的時間要到了！”
　　靜...
　　圍在周圍的賭徒，壹個個傻傻的看著卡門，那目光就像再看白癡。
　　“下來吧，小夥子，趁我沒去踢妳屁股之前。”
　　“滾下來，誰讓妳上去的，快點滾下來。”
　　面對叫囂的人群，卡門頑皮的眨了眨眼睛，就跟變魔術壹樣，從衣服下掏出了壹個燃燒瓶，湊到了賭桌上的煤油燈旁：“註意了，先生們，這是壹個裝滿煤油的燃燒瓶，有人願意跟我賭壹下嗎？我賭妳們把我抓下來之前，我能點燃燃燒瓶，摔在賭桌上，將這裏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