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再說孟茹那天與高明分手之後，心中老大不爽，心情郁悶地趕回家裏之後，發現丈夫郝軍又不知去了哪裏，都快半夜12點了還沒有回來。 壹個女人看著偌大的壹個房子，冷冷清清，空空蕩蕩，不知為什麽，孟茹壹屁股坐在屋子的中央，號啕大哭起來。孟茹哭得是如此撕心扯肺、 聲嘶力竭，仿佛將多年來壓抑的委屈與痛苦壹起都哭了出來。

　　孟茹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愛情又壹次破滅了，她從高明那決絕的眼神中看得出他很在意自己的過去，尤其不能原諒她和丁副市長的茍且之 事。孟茹不怪高明，當孟茹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過去對高明講出來的時候，就沒有指望過他會原諒自己。孟茹覺得雖然自己很渴望真愛，但是 還沒有下賤到要乞求愛情的地步。孟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居然會在感情的戰場上，壹而再、再而三的壹敗塗地，當然這所有的壹切都是她自 己壹手造成的，如今的她沒有溫暖的家庭，沒有知心的愛人，甚至不知不覺中還淪為了男人的泄欲工具……孟茹有些恨男人，恨那個留著兩撇小胡子奪去寶貴貞操的禽獸，也恨那個戴著虛偽面具玩弄她感情的張誌新，更恨那些表面裝得正人君子 暗地裏打她主意的於臺長、張副局長等人……當然，孟茹最恨的就是那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無所不能的丁副市長。如果沒有他，自己就不會和 高明落得今天這樣的結局；如果沒有他，自己也不會出賣了靈魂，讓良心時刻都在受著巨大的譴責。想到這裏，孟茹突然有個惡作劇的念頭， 她先是看了看表，然後拿起了電話，按下了壹串熟悉的數字。聽筒裏壹陣接通的嘟——嘟聲之後，壹個睡意朦朧的老男人聲音傳入了耳際：“ 誰呀？這麽晚了！”孟茹故作溫柔地說：“是我，我有些想妳了，所以給妳打個電話！”對方聽孟茹這樣說，仿佛被電到了壹樣，馬上清醒起 來，壓低了聲音說：“是妳啊！怎麽這麽晚打電話，有什麽事情麽？”孟茹說：“沒有事情，就是想妳了，想和妳說說話！”孟茹故意將聲音 變成曖昧的腔調，尾音拖得長長的，對方顯然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握著聽筒半天沒有說話。這時，孟茹聽到了電話裏傳來了壹個老女人的聲 音：“誰呀？這麽晚了，還來電話！”只聽那老男人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沒……沒事，政府辦公室的電話，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妳先……先 睡吧！”然後，老男人語氣生硬地對著話筒說：“好了，有事情明天再處理吧，就這樣！”說完就將電話啪地壹下掛斷了。孟茹聽到電話裏嗡 嗡地忙音之後，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出現了壹股莫名其妙的快感。是的，她剛剛的電話是打給丁副市長的，她知道這個時間丁副市長應該在家 裏，她甚至能想象得到丁副市長接到她電話時那種無奈的表情。

　　孟茹洗了個熱水澡，忽然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她似乎想開了，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又何必呢？怎麽還不是幾十年的人生，弄得跟怨婦似地又 能怎樣？男人麽，不必為他們去動真感情，權當是在跟壹種動物相處罷了，把好壹點兒的男人當作寵物，不好的就當作是不招人喜歡的畜生。 這樣想著，孟茹竟有壹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壹邊往自己滑膩的身體上塗抹著浴液，壹邊心情愉悅地哼起了小曲。

　　第二天，孟茹早早就接到了曲秘書的電話，說丁副市長要她過去壹趟。孟茹按時趕了過去，壹進屋就看到丁副市長背著手表清嚴肅。孟茹 坐到了沙發上，丁副市長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復雜，最終似笑非笑地說：“以後不要那麽晚把電話打到家裏去嘛，有事情白天說好啦！”孟茹 白了他壹眼，沒有搭理他，而是用手擺弄著沙發上那高級的坐墊。轉而，孟茹又擡起了頭，用壹種從未有過的嬌嗲聲音對丁副市長說：“人家 想妳嘛！打個電話有什麽不可以？以後我還想經常打給妳呢！”孟茹看到丁副市長的表情又嚴肅起來，緊鎖著眉頭壹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孟茹 就覺得心裏面特別過癮。

　　這次見面是唯壹壹次丁副市長沒有碰孟茹的壹次，他借口有個會議匆匆走了。孟茹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心裏面忽然有了壹種成就感。她明 白，原來再霸道的男人也有他的軟肋，只要妳抓住了他的軟肋，那麽主動權就完全掌控在了妳的手中。這樣想著，孟茹的嘴角掠過壹絲苦笑， 她覺得自己忽然什麽都不怕了，從此以後，理應活得磊落大氣些。

　　天河市的上空原本是晴天白雲、碧空如洗，近幾年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多，開發建設力度的加大，汙染也嚴重了起來。那高聳入雲的煙囪不 管白天黑夜，呼呼地冒著濃煙。天河煤礦雖然已屬超量開采，但仍然是機器聲轟鳴，壹車車原煤不斷地發往各地。經濟建設與環境汙染壹直是 矛和盾的關系，雖然國家壹再強調要實施可持續發展的戰略，但我們某些地方領導者單純為了追求政績，卻視國家的政令於不顧，想方設法地 上項目搞開發，好像經濟發展速度如果不比上年多提高幾個百分點，就看不出自己的能力水平似的。

　　高明以前上下班的時候，習慣於走著去，因為那時空氣好，呼吸壹口都會心曠神怡。現在不同了，高明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壹股臭烘烘的 味道，有時用手壹摸皮膚，似乎都能感覺到有灰塵顆粒落下來。所以，現在高明每天上班都騎自行車去，盡可能少的將自己暴露在空氣下。

　　高明壹邊快速地騎著自行車，壹邊在思索著自己的境況，壹個三十五歲的男人，人生的大好時光已經近半，卻依然壹事無成，每天還騎著 自行車上下班，這讓他憑空惱火。高明是壹個很自負的男人，他壹直認為自己不可謂沒有才華，德行品質也絲毫不比別人差，工作上更是紮實 肯幹、無怨無悔，但為什麽壹直都幹不上去，難道真的是由於自己沒有背景和金錢的原因？這樣想著，高明愈加郁悶，進入市委大門的時候， 恰好身後壹輛黑色的紅旗小轎車駛來，壹個勁兒地朝他按喇叭，意思要高明給讓路。高明回頭瞅了壹下，發現這是壹個鄉鎮領導的車，那個領 導高明也認識，那是壹個說話辦事大咧咧、素質十分低下的人物，但就是這樣壹個人，卻能把持著壹方政權，出行都以車代步，這讓高明的心 裏十分不平衡，盡管身後的喇叭按個不停，但高明就是裝作沒聽見壹樣，慢吞吞地騎著自行車在行車道上畫著圈，硬是將那車憋了好遠才放行 。

　　回到辦公室，壹進屋高明就聽到老王正繪聲繪色地向小曹講述著從網上看到的壹段話，說這話寫的是異常精彩，大致內容如下：“這年頭 教授搖唇鼓舌，四處賺錢，越來越像商人；商人現身講壇，著書立說，越來越像教授。醫生見死不救，草菅人命，越來越像殺手；殺手出手麻 利，不留後患，越來越像醫生。明星賣弄風騷，給錢就上，越來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動人，明碼標價，越來越像明星。警察橫行霸道，欺軟怕 硬，越來越像地痞；地痞各霸壹方，敢做敢當，越來越像警察。流言有根有據，基本屬實，越來越像新聞；新聞捕風捉影，隨意誇大，越來越 像流言。”老王讀完之後，滿是興奮地壹拍大腿，嘴裏說道：“寫得太對了，現在社會可不就是這個樣子！”高明白了他壹眼，心想難怪他得 不到領導的重用，這樣沒有政治立場的人能出息到哪兒去？壹段網絡裏流傳的歪言邪語，居然也會成為他的興奮點，看來這人如果在機關裏憋 悶太久，說不上會產生什麽樣的畸形心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