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闊少（上）

　　常凱疼得眼淚直流，卻不肯相信，嘴裏漏風亂叫：“不可能、不可能的！”牢頭嘿嘿冷笑：“妳等著吧。”
　　當天晚上，牢頭就把刑部的公文拿給他看，上面歷數臨石城常家十八條罪狀，每壹條都足以抄家滅族，而且證據確鑿！
　　牢頭看著傻呆呆的常凱道：“傻逼了吧？嘿，妳以為妳們常家是什麽東西？還敢跟禹少爺叫板？禹少爺是看著大殿下的面子跟妳客氣壹句，妳還蹬鼻子上臉了，給妳連妳不要臉！呸！”
　　常凱心中還有壹線希望，常家在臨石城是地頭蛇，上上下下有很多官員都是常家人，如果要動用官府的力量緝拿常家，他們壹定會收到消息。只要能跑出去，大不了幹回老本行，總有希望報仇雪恨。
　　卻沒想到牢頭是個話嘮，臨石城行動的內幕消息，今天已經在刑部、京兆府等這些衙門裏流傳了，只是還沒有穿到外面去。牢頭似乎是要顯擺自己消息靈通，壹五壹十的跟他說道：“妳就別心存僥幸了。這壹次行動，是洪家暗中操作，冀郡郡守直接調集了當地駐軍，連夜殺奔臨石城。就算是冀郡郡衙內部，知道的人都沒幾個。而刑部的公文，還是後來補發的。妳們常家，肯定壹個也跑不了。這樣的大案，必定是要全部押送武都，妳們很快就會全家團聚了。”
　　常凱徹底傻了：“可是、可是大皇子就任憑洪禹這麽胡作非為？”
　　牢頭是武都本地人，雖然身份低微，但是耳濡目染，這方面的事情比常凱還要熟悉：“蠢貨！我可是聽說妳在大皇子的宴席上說了壹些不該說的話，妳真以為大皇子寬厚仁和，連妳那種大逆不道的言辭都能容忍？”
　　常凱終於明白了，他壹屁股坐在地上，徹底絕望了。
　　又過了兩天，消息終於傳回武都。常家被連根拔起啊。洪家在軍中強大的影響力再壹次得到了體現，只不過是剿滅壹個常家，冀郡駐軍居然出動了壹萬大軍！而且是久經沙場的精兵！
　　常家私下裏豢養了壹千私兵，還要反抗壹下，結果壹個沖鋒，這壹千私兵就被全部斬殺在陣前，鮮血如河，只是這壹下，常家人就徹底崩潰了，全部投向。
　　而後冀郡的差吏進入常家，壹搜不要緊，各種骯臟罪證壹大堆。常家這些年，可謂是壞事做絕，在臨石城欺男霸女、強取豪奪，逼得無數人家家破人亡，惡行可謂罄竹難書！
　　結果天壹亮，臨石城的居民發現常家被拿下，紛紛燃放鞭炮，敲鑼打鼓，又推舉了鄉紳耆老，代表他們叩謝郡守，還湊錢買了酒肉前去勞軍……
　　能夠“培養”出常凱這樣囂張子弟的常家，果然是壹屁股爛屎，民怨沸騰。
　　這件事情，對於武都人來說，其實只是個茶余飯後的談資，甚至有人覺得禹少爺您可有點大人欺負小孩兒的意思了，洪家對付常家？完全不是壹個重量級啊。
　　汪成業和鐘玉書暗暗慶幸，還好自己跟洪禹關系不錯。
　　他們兩家不像常家，背後都有靠山，就算出了什麽事，也不會像常家這樣輕而易舉就被連根拔起。但是洪禹這種能力和手段，還是讓他們無比忌憚。
　　這件事情解決了，洪禹也想著兌現諾言，讓洪溪去給兩人送了帖子，請他們晚上去春暉樓赴宴。至於大皇子那邊，洪禹親自去了壹趟。
　　大皇子看見他就沒好氣：“威震八方的洪二少大駕光臨，怎麽敢當！”
　　洪禹哭笑不得：“那小子的嘴臉妳也看到了，我要是忍了，以後在武都城內我還怎麽混？”
　　大皇子在這件事情上，暗中是推波助瀾的。洪禹也聽申叔說了，因此笑嘻嘻的並不當回事。他把請柬遞上去：“還請殿下賞光。”
　　大皇子看了壹眼，點點頭：“這兩位我有大用處，妳可別再給我滅了。”
　　“哪能呢。”
　　洪禹能親自來壹趟，就已經是給他面子了，大皇子當然不會太過分，把宴會的事情說完了之後，大皇子拍拍椅子道：“小妹比武招親的事情妳聽說了吧？”
　　他眼神炯炯，盯著洪禹看，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來點什麽。洪禹坦然：“千舞公主已經來找過我兩次了。”
　　大皇子沒看出什麽來，心中有些奇怪。洪禹跟小妹的關系他壹直很不放心。他是很清楚父皇對洪家的態度，因此他現在跟洪禹關系雖然好，但是絕不會讓洪禹進入他的核心圈子，接觸真正的機密。
　　事實上從他的角度來說，跟洪禹更多的像是壹種“短暫合作”的關系。要是洪禹最後真的跟小妹發生點什麽，將來必定只會以悲劇結束。
　　他心中微微壹嘆，明白這件事情只怕是小妹壹邊熱啊，人家洪禹並不怎麽上心，不然當初也不會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請父皇收回成命了。
　　他道：“妳難道就不好奇，父皇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給小妹選駙馬？”
　　“為什麽？”洪禹早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大皇子抿了壹口茶，道：“妳認識刀輕月，這事情就好說了。”
　　洪禹更奇怪了，這事情還跟刀輕月有關系？
　　“大陸上的形勢妳也很清楚，狄戎厲兵秣馬，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再次揮軍南下。之前他們被洪老爺子打疼了，可是這十幾年下來，狄戎的元氣已經恢復了，而且據說草原上人才輩出，狄戎帝君麾下已經有眾多高手，甚至還有壹位壹品合真，願意打破禁忌，插手兩國之間的戰爭。
　　在這種情況下，大夏和滄瀾、楚越的和平就顯得尤為重要。刀輕月本來是要來和親的，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未來是要繼任滄瀾女皇的，因此沒有人能夠勉強她。她秘密來到大夏，父皇為她準備的人選本來是老四，可是他倆沒看對眼，接下來父皇又找了老五、老八他們，壹樣不行。這就有些麻煩了。
　　滄瀾跟咱們，不像是楚越，咱們跟楚越的關系壹直很好，但是跟滄瀾，大戰沒有，小摩擦不斷，時好時壞，因此為了全力應付北邊的大敵，必須盡快跟滄瀾訂立壹個能夠維持長久的盟約。而這個盟約之中，很重要的壹環，就是和親。”
　　洪禹想了想，綜合自己上壹世那些模糊的歷史概念，兩國之間盟約，和親似乎是最不牢靠的手段，可是再仔細想想，和親又是最有效的手段——因為除了這個，似乎沒有別的方式了！
　　洪禹點點頭。
　　看他明白了，大皇子接著說道：“既然刀輕月不行，滄瀾就要求，咱們嫁壹位公主公主過去。可是滄瀾那邊點名要小妹。小妹可是父皇的心頭肉，父皇怎麽舍得把她遠嫁滄瀾？父皇想要換壹位公主，可是滄瀾不答應，覺得咱們不夠誠意，父皇沒辦法，就想出這麽壹個比武招親的辦法來。
　　他跟滄瀾國的使者說了：妳們刀輕月儲君過來，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人，朕的女兒為什麽不能？朕的女兒最愛英雄，妳們要是能在比武之中獲勝，朕就認了。否則朕就另外送壹位公主過去。”
　　洪禹算是明白了：“這麽說，滄瀾國的人也會參加？”
　　大皇子無奈道：“是啊，而且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這些世家子弟壹個個眼睛都綠了，卯足了勁要在除夕晚宴上擂臺爭冠，小妹的容貌妳也看到了，比起刀輕月也毫不遜色。”
　　大皇子跟他爹壹樣，怎麽看自己妹妹都是最好的女孩，完全無視他妹妹性格壹點也不賢良淑德，還有點瘋瘋癲癲，壹般人絕對受不了。
　　洪禹有點惴惴不安：“殿下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意？”
　　大皇子看了他壹眼，道：“本來父皇覺得高成弘也不錯，可是小妹死活不幹，父皇拿她沒辦法，就丟給我們幾個解決，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妳最合適。”
　　洪禹壹個哆嗦。
　　大皇子氣的笑出來：“妳放心好了，只是用妳做個擋箭牌，把滄瀾人應付過去，父皇就會重新冊封壹位公主，嫁到滄瀾去，然後過上幾年，妳就會和小妹解除婚約，她願意嫁給誰，可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洪禹連連搖頭：“這怎麽可以，公主千金之軀，跟我訂婚，有了汙點不好吧……”
　　萬壹到時候那瘋丫頭似乎不肯解除婚約，老子豈不是坐蠟了？這事情極度不靠譜，洪禹打定了主意，能推掉堅決推掉。
　　大皇子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我不妨跟妳明說，這個辦法我是跟小妹商量過的，小妹唯壹能接受的人選就是妳。”
　　“為什麽？”洪禹脫口問道。
　　“他說妳壞得很徹底，肯定不願意吊死在她這壹棵樹上，將來不用擔心妳不肯解除婚約。”
　　洪禹：“……”
　　他還在擔心梅千舞會“賴”上自己，結果梅千舞那邊還擔心自己“賴”上他。洪二少摸了摸下巴，難怪自己跟公主殿下很談得來，連厭惡的人都壹樣，原來自己兩人這麽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