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 生命本源（壹）

　　深呼吸了壹口，感受著精粹的魔氣灌入心扉，心臟都有些加速，魔氣翻湧之間，骨骼哢哢作響，身形再次攀高，數秒之後，蒼白魔體於黑色世界中出現。
　　他走到中心，盤坐了下來，無限之真運轉，頓時，四面八方的虛空微微壹顫，所有黑霧竟然形成壹個龐大的漩渦，絲絲縷縷湧入他的軀體。
　　“無限之真？”魚腸試探著問道。
　　徐陽逸目光仿佛透過層層疊疊的巨石看到空中的樹形圖，帶著壹抹煞氣：“好鋼要用到刀刃上，沒有人願意耽誤壹分壹秒，現在就算多變強壹分，都是壹分勝算，代表著朝那個至高無上的巔峰更進壹步。”
　　“壹個月的修行或者壹年的修行，對比我這個境界的壽元已經用處不大……但是無限之真不同，截拳道只不過是它戰鬥時的用法。它的本質我還從未觸碰過。以前是功法和境界不匹配，剛匹配了，卻馬上開始了深淵之戰。”
　　他閉上了眼睛：“按部就班毫無希望，不如試試無限之真，看能否給我驚喜。”
　　壹部成熟的高級功法遠不止戰鬥這麽簡單，無限之真可謂窮究世界本源。而且這位獨步還用它走到了超越壽元的地步，如果不是之後的身體太難推算，它已經於理論上達到了永生。
　　強化本源，追求基因的蛻變。這才是它的立身之本。
　　沙……隨著尊聖等級的功法完全運轉，還不等他反應，眼前驟然閃現出壹片白光，仿佛宇宙初開，下壹秒，他已經來到了壹片深邃無邊的黑色世界。
　　仿佛宇宙，卻沒有星辰。
　　好似黑夜，卻沒有夜風。
　　只是黑，純粹的黑，無邊無際，他此刻是靈體狀態，壹寸大小的小人，渾身閃耀著壹層蔚藍色的薄薄光華。手輕輕從面前飄過的浮雲上掠過，指間帶起絲絲氤氳。閉上眼睛感受了壹下，肯定地說：“魔氣。”
　　他感覺到了，就在不遠處，這些魔氣的深處，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著他。
　　神識化身化為流光飛去，掠過層層迷霧，飛躍單純的黑夜，就在這時，身邊光華壹閃，魚腸已經跟了上來。
　　“妳也能進入？”徐陽逸有些意外。
　　魚腸微笑道：“別忘了，妳我壹體，妳神識所至，我必定能到。我剛才只是試試，看妳神識進入了哪裏，但這裏並未脫離妳的神識海，我當然可以來。”
　　徐陽逸微微點了點頭，兩人沈默著朝前方飛去。很快他們就看到了，極遠之處，那裏魔氣濃郁幾乎形成漩渦，而有壹個龐然大物，正在漩渦中若隱若現。
　　沒有雷霆。
　　亦沒有雨雪。
　　雲霧在耳邊化作狂風，數分鐘後，眼前豁然開朗，壹尊他自己惡魔形態的軀體出現蒼茫霧海之中。
　　蒼白的身軀，閉著眼睛，雙翼收攏。足足數百米大小，宛若孤寂宇宙中唯壹的星辰。他在自己的惡魔體面前如同嬰兒。外表和平時壹模壹樣。但是……在他看到的時候就發現，明明外形出現在眼底，他卻能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那是壹片無盡的海洋。每壹滴海水都是壹個符箓，密密麻麻，卻非常規則。
　　這些符箓好似編織的鏈條，基因的鎖鏈，成為雙蛇狀盤旋纏繞的基因符箓之鏈，於淩亂中透出壹種詭異的整齊。無窮無盡的符箓，共同組成了這顆惡魔的星辰。
　　“這是妳的元神。”魚腸說道：“元嬰進化為元神，尊聖的最大改變。元神的強大，可以支撐更磅礴的神識，可以鞏固更強大的肉身，它不表露於直觀的修行，卻壹直潛移默化地加強著妳的肉身。”
　　徐陽逸目光微動，這還是第壹次距離元神如此之近，和無限之真記錄的壹樣，運轉功法之後可以看到自己的元神，以元神為基點，反饋肉身。即便站在這裏，都能感到壹種難以割舍的熟悉感。
　　他並未立刻動手。而是看著這尊巨大的元神沈吟了起來，眉心時而緊皺，時而舒展，仿佛在權衡利弊，做著什麽決定。
　　“我有壹條選擇題。”數分鐘後，他才搓著發青的下巴開口道：“無限之真的本質是追根溯源，從最基礎的符箓著手。但是我的時間最多不過壹月，這壹月我不可能強化太多的符箓，所以……我從哪個位置下手更好？”
　　從哪裏開始修煉無限之真？
　　魚腸也沈吟了起來。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壹點都不簡單。
　　五臟六腑開始強化，那麽吞吐靈力速度就更快。肌肉皮膚開始強化，那麽過濾吸入的靈力會更純凈。頭部開始強化，思維會更加敏捷……這不是無限之真帶來的，而是生命層次提高的自我變化。
　　任何壹個地方都有好處，如果是平時，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慢慢來，就算幾百年都不算長。但現在？
　　沈默。
　　十幾分鐘後，徐陽逸緩緩開口道：“如此短的時間，必須把好鋼——也就是有限的精力和時間，放在刀刃上。”
　　“何為刀刃？我認為……”他頓了頓，目光看向壹個地方：“用的最習慣的地方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目光同時移動，壹起落到了右手之上。
　　魚腸沒有反駁，沈聲道：“決定了？”
　　徐陽逸點了點頭，深吸了壹口氣，眼中猶豫盡去，這就是他的為人，既然選定，就落子無悔。
　　“請前輩為我護法。”他擡頭看向上方無盡的符箓，若有深意地說道。
　　魚腸目光壹閃，深深點了點頭，身形飄搖中化為無窮劍雨，防護徐陽逸左右，劍氣森森，沒有壹點敷衍的想法，任何擅闖者首先要經歷劍雨的洗禮。
　　兩人目光交接，不約而同地默然頷首，心有靈犀。
　　肯德拉莫。
　　這個老怪物還藏在他體內的某個角落，魚腸在自己體內還做這種多此壹舉的護法，就是為了防止對方突然發難。
　　謀定而後動，他這個境界的修士，早已不會因為壹頭熱血而浪費精力。任何事都已經學會三思，思危，思退，思變。
　　尤其……是在時間如此緊迫的時候，更不允許壹絲差錯。
　　做完壹切後，他化為壹道流光沖入惡魔體的右手。
　　剎那間，他仿佛進入大海的水滴，無窮無盡的符箓就在周圍，親切無比，如水遇龍王。
　　符箓的海洋對他無比親切，這種感覺非常新奇。壹寸寸掃描而過，他進入的是右手拇指，但僅僅是壹個拇指，符箓量大得都超乎想象。
　　“嗯？”剛看了兩秒，他的目光豁然壹亮，手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就在同時，壹個符箓閃爍著黑光，從原本所屬的地方應聲而起。
　　“這是……”符箓在掌心旋轉，這部功法本就有很多地方不甚清晰，他原本對於怎麽做還有些疑惑，不過，當看到這個符箓的時候，他忽然有了些明悟。
　　這個符箓是破碎的。
　　看似相同，卻布滿了裂痕，周圍蔓延出壹種灰色物質，植物根系壹樣蔓延到四面八方。更詭異的是，它下方萌生出壹種磅礴的生命力，卻被這枚破損的符箓死死壓住。
　　他的神識浸入符箓，頓時，壹片遙遠的記憶從深處傳來。
　　“當年……朱紅雪出手，身體多處受創……這是當年的隱患？”
　　他猛然擡起眼睛，順著符箓凝結的雙蛇基因鏈看了過去，無數的雙蛇凝聚成黑色的樹幹，壹直向上，形成了整只手。
　　神識飛快掠過，越來越快，越來越迅速，過目不忘拼命做著記錄，不知道過去多久，他目光閃爍地深吸了壹口氣：“單單壹只手掌……就存在八百二十萬個破損符箓？”
　　“這還是在我境界不斷提高，天道無時無刻都在彌補漏缺的情況下？”
　　看似圓融無缺的身體，在無限之真的掃描下，壹點點缺憾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是從本源上溯，絕無差錯。他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裏，單單壹只手掌就存在八百多萬個看不見的缺點！
　　就像壹個大壩，渾然壹體，上面卻出現了無數的小洞。當這些小洞越來越多的時候……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那麽……事先將這些符箓全部修復……又會有怎樣的效果？
　　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是這個想法剛剛出現，他就立刻蔓延出神識，包裹住那個符箓，迅速抽離原來的位置。
　　詭異的壹幕出現了。
　　這個符箓剛被抽離，立刻化作漫天黑色氤氳，隨風飄散。但就在它本來的位置，陡然間爆發出壹片綠光，壹棵幼小的，完全由象征生命的青翠木靈氣組成的幼苗緩緩露出個頭。
　　“這……”徐陽逸也有點楞了，這就是生命本源誕生的過程？以往的破損符箓擋住了新符箓的生長，倒是和人本身的新陳代謝完全壹樣，只是用這種方式展現出來，讓人有些始料不及。
　　“符箓新生？彌補生命本源？等於我在人為地加速身體的新陳代謝？”他擡了擡眉，目光頓時看向整只手掌，如果他能夠壹次性拿走這些壓抑新生命綻放的符箓，那是不是立刻就可以“修補”好破損的符箓基因鏈？
　　而完全修復這只手之後，起碼這裏的生命本源，基因符箓達到了壹個完美平衡的地步，那時候……又會發生什麽？
　　實踐出真知，過目不忘的存在，他對於所有破損符箓的位置已經記得清清楚楚，神識立刻觸手壹樣蔓延出去，但就在觸及到其他符箓的時候，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無法吞噬。
　　在這枚符箓浮起的時候，其他符箓仿佛生了根，根本無法挪動壹分壹毫！
　　“排他性？”他深深看著面前的幼苗，沈吟數秒後搖了搖頭：“壹次性只能修復壹個符箓？這樣效率太慢了……罷了，先讓我看看，修復這壹枚符箓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