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新生

　　想了很多，關心還是決定暫且放下，他的臉上並不太好，看了磁碟裏留下的寧雲的地址。其實也就是寧雲的家，不過，關心相信國安局的人已經動過手腳了，之所以這樣安排定有其原因。
　　他看了看上面的行動時間，赫然便是今天夜晚八點整。關心看了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可以休息，無力的向其他三人揮揮手：“妳們去休息吧，晚上七點鐘來我這裏集合。”
　　XO三人面面相窺，卻不知關心為什麽如此神情委頓，當他們剛下樓去，關心就聽到可蕊那輕柔的聲音：“陳叔叔，石叔叔，冷叔叔，我爸呢？”
　　“妳爸在樓上，妳快去看看他。還有，這次我們出去忘了給妳買禮物，下次再補上。”聽聲音該是XO的，似乎千面知道關心情緒不好，連玩笑也不開了。
　　可蕊蹦跳著來到樓上，見到壹向精神勃發的關心半癱軟在沙發上，不禁大急：“爸，妳沒事吧？”
　　“沒事，這些天沒見妳了，妳還開心嗎？要不這樣，爸爸要想點事，妳先回房去。”關心的聲音也是澀澀的，便是傻瓜也知道他有事了。不過，可蕊乖就乖在這點，她雖是擔心，卻還是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關心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了可蕊：“可蕊，我有些事想問妳。”
　　“什麽呀？”
　　沈吟片刻，關心終於還是把自己的心事換了個方式來說：“我給妳講個故事！以前有兩個少年，他們從小時候就是好朋友了，壹起經歷了很多事。後來他們分開了，直到很多年後才見到，可是其中壹個卻被另壹個背叛了，而被出賣的人卻必須去找背叛者的麻煩。妳說那個人該怎麽辦？”
　　可蕊露出思考的表情：“難道不可以不去找背叛者嗎？”
　　關心哪是在向可蕊征求意見，只是想找個傾訴者，他搖搖頭說：“必須去找！”
　　“如果背叛者沒有對被出賣者造成什麽傷害，那就不用去了，我覺得還不如保留這壹段美好的記憶。如果傷害到別人，那就應該去，因為他今天能出賣妳……”可蕊瞄了關心壹眼，緊張的捂住嘴，見關心沒任何反應才放心的繼續說：“因為他今天能出賣這個人，傷害很多人，明天就有可能出賣別人，傷害更多人。”
　　關心眼睛壹亮，心裏無法解決的事竟然在瞬息之間豁然貫通。其實依關心怎會想不到這番道理，只是，有些話由別人的嘴裏說出來會格外的具有說服力，或者該說可蕊的話是令關心確定了自己的決斷。
　　也許應該再問壹些，關心很期望可蕊能將另壹個壹直困擾他的問題解答出來：“可蕊，妳很聰明，我還有另壹個問題。壹個女人害得壹個孩子成為孤兒，把這個孤兒養育長大卻是為了讓他去害人。有壹天，這個孩子知道了真相，他決定離開這個壞心腸的養母。可是當他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之後，卻發現自己對她毫無感情。”
　　“雖然如此，孩子還是回到了母親身邊，可是母親卻很虛弱，還有很多人想打她的主意，孩子有在養母處學到的害人手段可以幫助母親，可是母親卻不信任他，而且這孩子始終找不到那種感情。妳說這個孩子應該怎麽辦？”
　　可蕊本來認為關心是在講自己的事，可是當她聽到第二個故事，卻很懷疑自己的判斷。想了好壹會，在關心期待的眼神裏，可蕊說道：“那個養母真壞，我覺得，母親之所以不信任孩子，是因為孩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母親，只有雙方都真誠付出才能獲得壹切。從來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只要那個孩子有耐心，他壹定可以感覺到。那個孩子既然有能力，就應該幫助母親打那些壞蛋，不能再讓母親受任何的苦。”
　　可蕊這番真率的話就好象當頭喝棒壹樣令關心醒悟過來，可蕊說得沒錯，他自己都不信任祖國，怎麽能令肩負更大責任的祖國信任他。如果說印向東的行為僅僅只是刺激了關心的某種感情處於活躍當中，那麽可蕊的話就的確令關心從以往的迷惘中清醒了過來，他至少找到了壹個明確的方向。
　　他愛中國，沒有人不愛自己的祖國，只要這些就夠了。我們原本就不能奢望國家先對我們付出什麽，因為還有太多太多無助的人需要幫助了。中華民族孕育了所有的龍的傳人，因為幸運，我們獲得了壹切榮耀。同時，我們也應該無私的為整個民族整個國家付出，即便是所有。
　　來到寧雲家門口時，千面仍舊不住斜眼打量關心，臉上充斥著古怪的神色，想必定然是在猜想關心怎會那麽快就沒事了。反倒是了解關心的XO知道關心必定可以度過，冷冰則是對關心有壹種近乎盲目的信任，都沒有大驚小怪。
　　寧雲開了門，臉上毫無吃驚之意，樂呵呵的迎道：“關心，妳們終於來了！我們壹家都等了妳們很久了，也不知上面是怎麽想的，居然要我全家今晚都必須在場。”
　　“是呀，我們終於來了！”關心輕輕感嘆不已，呆會他就要親手勒殺這位少時好友了，可他真的能下得了手嗎？
　　寧翰笑著站起來說：“關心，到底是有什麽事，竟然要我把家裏的傭人都譴出去。如果是秘密的話，我和夢夢還是避開算了！”
　　寧素夢也驚喜的叫起來：“關大哥，真的是妳？哥哥說妳要來，我還不相信呢！”
　　“現在妳總信了吧？”寧雲打趣道。
　　關心掃視XO三人壹眼，卻看見冷冰望向寧素夢眼中的不忍，他沒有說什麽，四人離寧家三口越來越近。兩米，壹米……
　　動手！關心豎指成爪直取寧雲的喉嚨，寧雲又驚又駭之下大吼：“關心，妳什麽意思？”
　　關心哪有時間廢話，並指為掌刀斬在寧雲的脖子上。左手探出，已準確的捏在寧雲的喉嚨上，只要壹個用力，便能殺了他。與此同時，XO也制住了滿臉驚恐的寧翰，冷冰卻呆呆的望著寧素夢沒有動手。幸虧關心有所提防，命千面協同抓人。所以，輕易的將這壹家壹舉成擒。
　　寧翰又急又怒，眼中的恐懼簡直濃得能吞噬任何人：“關心，妳這算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妳們自己知道就好了。”關心輕描淡寫的壹笑，手上微微用勁，只聽得喀嚓壹聲……
　　“爸！”寧雲倒十足有做孝子的潛力，看見自己的父親被關心親手殺死，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不，應該是紅得跟血似的那麽鮮艷。
　　寧素夢卻是早已嚇得呆了，用什麽花容失色來形容簡直就是在褻瀆她的美麗，可惜美麗固然依舊眩目，卻多少顯得幾分殘敗了。冷冰猶豫了很久，終於擡起頭來向XO和關心說：“放過她吧，她是無辜的。”
　　關心很贊同冷冰的看法：“她的確是無辜的，但是，今天她的父親和哥哥死在我們手裏，以後她就不會再無辜了！”
　　冷冰看上去非常後悔，也不知到底是在後悔什麽，遲疑了片刻後說：“我還是下不了手！”
　　關心走上前去拍拍冷冰的肩膀：“老四，妳自己決定，要做特工，要做中國人，就必須親手殺了她。”
　　不等冷冰說話，關心蹲下來盯著寧素夢，眼中流露出的卻是遺憾：“對不起，小夢，妳父親和哥哥都是美國的間諜，所以，他們必須死。而妳作為他們最後的親人，也必須是死，因為除了這樣，沒有別的辦法確保我們日後的安全。”
　　寧雲在那邊倒在地上耗盡全身之力咆哮不已：“畜生，妳把小夢放了，我就什麽都答應妳，妳要什麽我都給妳！”
　　寧素夢哀傷的望著關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妳要殺我，就殺吧。死了其實也未必不是壹種解脫！”
　　關心深呼吸壹口氣，隱藏下心中的軟弱，眼神漸漸凝重的盯著冷冰的眼睛，語氣中卻多少有了幾分暖意：“老四，妳想清楚了，我們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中國。如果妳真的舍不得下手，那麽妳就帶著她找個地方隱居吧！”
　　“好！”冷冰眼中流露出斬釘截鐵的神色，只是卻如此的悲涼，他把手伸到寧素夢的脖子上，望著那雙流光蘊彩的美麗眼睛漸漸失去身材，陡然感到魂也隨著飛了壹般，眼淚不由自主的奔騰而下。
　　“現在該妳了，說實在的，雲，我真的不願意向妳下手。可是我來之前突然想通了，既然妳不珍惜自己的祖國，更加不會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妳安心去吧，以後我們還是朋友……”關心的語氣越來越柔軟，軟到仿佛能令人昏昏沈沈的進入睡眠裏。
　　關心仰頭向天，在方才殺死寧雲的那壹瞬間，他真正的感覺到了中國就是他的祖國。長久追逐的夢在壹個最不經意的時刻實現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為自己，也為中國。
　　清理過現場後，XO和千面，以及冷冰依次出了門，關心在最後將門拉上，神色間擁有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明確，他低聲喃喃自語：“從今天開始，我重獲新生。如果在中國強大的路上必須這樣做，如果上蒼非要找人來背負這些罪孽，冷冰他們是無辜的，壹切就由我壹個人來承擔吧！”
　　XO和千面，以及冷冰都隱約的聽到了這句既像禱告，也像告白的話，他們都感受到了關心心裏那無盡的中國情懷，仿佛受到刺激壹般，同時對中國二字產生了壹種莫名的感情。這種感情無法形容，可是卻真實存在。如果說方才冷冰還恨關心逼他殺了寧素夢，那麽現在他心中的恨意全然消散了，因為他知道了關心為的是壹個偉大的目標。
　　他們三人都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告白著……
　　讓我們壹起承擔所有的罪孽吧，我們是拍檔更是朋友……